3)15.过继04_论报恩的正确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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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二郎就此被胡氏所毁,虽然已经过继出去,但毕竟是自己骨肉,哪里有不心疼的,邵氏爱子心切,与顾大爷偷偷支付了二郎的束脩与拜师礼,二郎的学业这才得以为继。

  胡氏自己不愿出钱,听闻顾家出了钱,她便又闹上了顾家——指责顾家多管闲事阻挠她教子、挑拨离间他们母子关系,又讽刺二郎明明是邵家子却向着外人乞讨银子。

  即使明白自己若不是被胡氏所逼也不会求助于自己亲生父母,觉得自己并无多大错处的二郎到底还是因为胡氏的所为自此绝了向顾家求助之心,纵然血缘无法割舍,但若是自己每次稍稍亲近顾家,都会为顾家惹来这样的麻烦,二郎也是于心不忍的。

  偏偏基于孝道,哪怕是自己的舅母,也是长辈,不能不敬重——哪怕她不值得敬重也不能与之争吵,何况此时的胡氏,早已经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他自己的亲生父母,即使还是舍不得他,却在宗族礼法上,也不过是“外人”了。

  那年的二郎,也不过才十岁出头,邵琰不知道当时的他是否是满心的悲呛,邵琰印象中的邵显,是慈父,可是从不会在别人面前显露脆弱,有泪不轻弹。

  可是前世邵氏过世的时候,邵显哭了。

  亲生母亲的过世,让当时已经中年的他依然还是承受不了,他哭得跟个小孩一样,跟邵琰说起少年时他求学的艰辛,说到他的束脩乃至后来住宿书院的花费,胡氏从未给过他一分一毫,他靠着董氏偷偷给的私房钱、靠着自己去做学徒,在书院艰难度日。

  胡氏那般苦心积虑将他过继过来,却似乎从来不曾打算教养,一切皆是放任自流,作为一个“母亲”,邵显这辈子都没有从胡氏身上得到过任何的关爱,就仿佛他过继入邵家多年,胡氏从来不曾为他添置过任何衣物,即使过继到了邵家,他的衣物也还是邵氏做好了偷偷摸摸托人送给他的。

  年少时不是没有过期待,只是后来还是被胡氏的无情所消磨,在邵氏去世那一天,从不肯示弱的邵显却在自己幺女面前哭得无法自抑,他说他这一辈子有两个母亲,其实却只有半个而已,养母过继他只是为了过继而已,生母就算有心想要照料,却又仿佛做贼一样,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知晓。

  他亲生的母亲过世,因为有胡氏在,他连为自己母亲守灵的资格都没有,他连为自己母亲拜祭的资格都没有——他可以去邵氏灵前长跪,可若是他真的去了,却是害得自己的母亲连最后一步都走得不安宁,他连为自己的母亲哭灵,也还是偷偷摸摸的。

  邵显过继到邵家的时候已经八岁,早已经识字知理,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记挂,后来他在邵家过得越不好,他越是怀念儿时在“自己”家中的日子。

  即使他早已经接受了自己是邵家子的事实,可是在情理上,他却始终无法融入邵家。

  所以他在平阳县求学,哪怕他们这一支在血缘上早已经与嫡支疏远,若论亲疏甚至比不上已经分宗了的宁远邵姓嫡支,但依旧还是同宗族之人,他若是上门求嫡支那边照拂,定然也是能得到一些帮扶的——要知道,虽然邵家出不了读书人,可是平阳这种地方,屏山书院本就是邵氏宗族所扶持起来的,屏山书院的“屏山”二字,指的便是邵家嫡支所拥有的私家园林——就算血脉疏远,靠着邵太爷留下来的关系人脉,他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可是胡氏的苛待,总是时时提醒着他与邵家的格格不入,他骨子里“顾家”的血脉让他无法安然当自己是邵家子,他骨子里“顾家”的坚持让他不敢轻易寻求邵家的宗族庇佑。因为这些格格不入,即使是改姓邵,他也始终无法当自己是邵家子,邵太爷在邵家宗族里经营多年的人脉,生生被他舍弃了,所以后来他们家出事,邵家宗族那边视而不见,其实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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