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生闷气。

　　他原本还想着，洪嬷嬷那些顾虑也许只是多虑而已，如今看到这些字方才明白洪嬷嬷为何会有那样的担忧——邵琰不仅仅是想回京而已，她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了，所以连与洪嬷嬷对账都要对得一清二楚，生怕他俩会因为那些身外之物而再有任何的来往。

　　以前他俩也闹过不快，可即使邵琰嘴上说着和离，也没有哪次像这次这般，居然付诸行动。

　　两个嬷嬷不敢假手他人，程嬷嬷亲自打了水，与洪嬷嬷试探着进来，将水放在一旁，看了邵琰一眼，知道裴耀要水是做什么，刚要拧起巾帕，水声将裴耀惊醒，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们两人退出去，自己过去将巾帕拧得半干，帮邵琰把脸上的墨痕抹掉。

　　洪嬷嬷已经看到了案上摊开的纸张，跟程嬷嬷对视了一眼，两人便一起忧心忡忡地退下了。

　　帮邵琰擦完了脸，裴耀又抬起邵琰的手帮她擦拭，邵琰似乎有些意识，手指就着裴耀的手摩挲了一会，裴耀以为她醒了，结果她摸了一会，却只是握紧了裴耀的手，裴耀想要抽回，又怕把她闹醒，长叹了一声，将巾帕放回盆中，就这么坐着看着邵琰。

　　看了一会自己也有些困倦，伸出另外一只手帮邵琰把弄乱的发拢好，邵琰另外一只手又抓住了他这只手。

　　她将他身子拉近，裴耀这向前的姿势也不太轻松，盯着邵琰的脸好一会，又叹了口气，顺从地在邵琰身侧躺下。

　　邵琰似乎终于如愿，闭眼再他身上摸索了一会，确定是他之后便环住他腰身，还是没有醒来。

　　当初在小书房内摆上这张小榻本就不是为了睡眠——毕竟裴耀担心这小书房如果能安寝的话，怕邵琰会跟他分房睡，所以这小榻只能做休憩之用，换而言之就是特别小，至少是不够两人平躺着的，而今裴耀侧身躺着有些不自在，向里挤了挤，自己平躺着让邵琰半靠在他身上，双手也得了闲，同样环抱住邵琰，双腿也缠住邵琰的——就算是有再多的疑问，也要等邵琰醒来之后才能问。

　　他自己也已经太久没有好睡眠，这样抱了一会，睡意便来袭，然而却又感觉自己肩膀那里、邵琰枕着的地方有些湿热，裴耀虽然猜到可能是邵琰的眼泪，可是不敢去摸证实，心中一直憋着的怒意顷刻之间烟消云散，收回手抚着邵琰的肩膀，有很多话想问，但似乎什么都问不出：“阿琰？”

　　邵琰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没有回答，裴耀等了一会，感觉她也平静下来了，颇觉无奈，知道她还是在逃避，也不忍心逼她，只能陪她再睡一会。

　　邵琰其实在裴耀扶起她的时候便已经醒了。

　　但是只思索了一瞬，便决定还是装睡吧。

　　她一时还无法面对裴耀。

　　反正都要走了，就装作睡着了再最后抱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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