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红。
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而且，他也不想瞒了。
虽然依旧不能告诉方敏真相，不能告诉方敏，这三年他究竟去了哪里。
但是，在生命的尽头，他想让方敏看看自己。
想让方敏知道，方敏口中的他，就是自己，就是高远。
双手在口罩上，刚要摘下口罩。
嗤！
公交车气刹的排气声想起，坐车的众人陡然前倾。
两人的面孔被别人挡住，镜头结束！
“咔！”
谷/span喊下这声咔，陈墨久久无语。
在场的众多工作人员，也都没有说话。
汽车停下之后，整个片场仿佛都停下了。
这段镜头，虽然简单，但是似乎能揪心一样。
很多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会有这样的一批人。
他们抛家舍业，抛妻弃女，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怕面对面碰到，都要装作不认识。
哪怕生命即将终结，都不会说出半点秘密。
“第三个镜头，准备！”
陈墨平复心情后，将整个画面重新过了一遍。
完美！
苏西的表现恰到好处，李译更是传神，一句台词没有，却硬是成了全场的焦点。
车窗外的红旗，也都按照陈墨执导手册上要求的，逐渐汇聚，时机、数量都很好。
这是一个一遍过的镜头，陈墨很满意。
深吸一口气，安排大家准备第三个镜头。
“预备……开始！”
“同志，外面发生什么了？”
“我国第一颗原子爆炸成功啦！”
“停！”
陈墨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人的表情。
“不行，这个镜头不行！”
问题出现在群演身上。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报纸上，都在游行上，不可能有人会对这么一段对话感兴趣！”
“你们所有群演，不要看镜头，想象一下，夏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对于当年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想想，就比如你们现在，中了五百万是什么心情，你们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拉没拉屎吗？”
“重来！”
这一个镜头，陈墨过了八遍，才过去。
……
红旗招展，高远终于摘下口罩。
但却看不见方敏了。
只有原子弹爆炸的景象仿佛在脑海中闪过。
那应该是多么壮阔的画面啊！
抬头看天的高远，与周遭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罢了。
这时的高远，就是负重前行之人。
方敏同样也是。
而激动的人群，享受着岁月静好。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在我身边，我却不能对你说，我爱你……
晚上，陈墨一鼓作气拍摄了方敏的最后一个镜头。
窗外是万家灯火，窗内方敏正在切菜。
只是，此时的方敏，羊角辫的长发已经剪短，曾经的少女围着围裙，操持着家务。
听到电视机中播出的新闻，自然而然的走出厨房。
双手自然卷起围裙的一角，熟练的擦拭着。
当日一见后，方敏心中始终有着疑惑。
当年，高远真的在搞原子弹吗？
他后来去了哪里？
直到电视中播放烈士的照片，方敏发现了高远，才终于明白一切。
他不是抛弃了自己。
他不是不爱自己。
他是英雄！
方敏最后的泪水，不是悲伤，而是激动和喜悦。
更是一种解脱。
七尺男儿身。
许国难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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