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书省的官员冷眼旁观,头一次觉得,在圣人面前大吵大闹,实在有辱斯文!
李治放任大臣们争吵,等他们一个个吵得口干舌燥,有气无力时,才慢悠悠道:“羁縻州的棉花庄子是永安公主的庄田,朕乃天子,不会仗着长辈身份朝自己的女儿伸手。”
一锤定音。
六部官员面面相觑,傻眼了。
裴宰相抿嘴一笑,抢着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永安公主心系黎民,实乃宗室表率,理当嘉奖。”
袁宰相暗暗瞪裴宰相一眼,拱手道:“臣附议。”
圣人摆明了要抬举永安公主,只有六部官员被棉花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迷花了眼睛,想把这座金矿搂入自家怀抱,委实可笑。
裴宰相和袁宰相难得意见一致,余下的大小官员莫不悚然。
众人想起圣人当年悍然废掉王皇后时的雷厉风行,沉思半刻,俯首道:“臣等附议。”
李治浅浅一笑,示意在一旁侍立的宦者,“宣永安公主和相王进殿。”
宫婢掀开珠帘,侧殿的空气暖而闷,飘飞的细尘里隐隐有四叶饼子香的清冽香味。
裴英娘深吸一口气。
李旦侧头看她一眼,“别怕,常朝时阿父向来随意,只当是参加宫宴好了。”
他伸出手,犹豫着想牵裴英娘,想到她如今年岁大了,胳膊抬起,揉揉她的头,“害怕的话,躲到我身后。”
裴英娘摇摇头,又点点头,怕当然是怕的,不过已经迈出好几步了,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两人并肩走进内殿,果然如李旦所说,宴席后的常朝气氛散漫,裹幞头、穿圆领袍衫的朝臣们三三两两跪坐在簟席之上,看到二人进殿,纷纷抬起头,不着痕迹地打量兄妹俩。
不知道是不是裴英娘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大臣们好像脸色不大好看?
朝臣们在看她,她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众人,心里慢慢有了底,走到李治的坐席前,屈身行礼。
“小十七过来坐。”李治眼眉带笑,招手唤她。
裴英娘笑了笑,不作推辞,大咧咧挨着李治坐下,眼波流转,扫视一圈内殿,“阿父唤我来做什么?”
众人心神一凛,刚刚永安公主目光逡巡,只是淡淡一道眼风,举手投足间的那份镇定从容,绝对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娘子!
果然便宜不是好占的。
李治斜倚凭几,意态闲适,“棉花能织出布匹,供天下人抵御严寒,往年西域也有此物,但只能在西域栽种。你和旦儿进献的棉株能在中原种植,于国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内殿霎时静了一静,烛火燃烧的声音里掺杂着朝臣们紧张的呼吸声。
裴英娘下意识想回四个字:金银财宝。
不过这话可以对李旦说,可以对李治说,也可以对武皇后和李令月说,当着外人的面,就说不出口了。
她站起身,后退两步,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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