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占春魁_十_匣心记(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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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打赤,蹑步向他这边走来,欢喜得迫不及待却又铺莲慢踏,活脱脱是从历史的艳词中步出。笑意刚刚在乔运则的嘴角浮现,又瞬息冷却——那词中鹄步凤影的是一位皇后,而这女子之所以偷偷摸摸提着鞋,只因为她是个从熟睡的嫖客身边溜出来的妓女。乔运则的胸口有一阵熟悉的绞痛,他站起,把这妓女揽入了怀抱。

  有一场绵绵的静谧,青田才从乔运则的怀中抬起头,两手绕在他颈后,一手的指尖还挂着凤回头的绣鞋。

  “怎么这时候来了?”

  乔运则用长长的手指从青田的额心直划到她鼻尖,“想你。”

  他将她一捞就抱起到墙角的一架贵妃榻上,回身又取过只小坛,坛上一条杏黄色签封。

  “呀,”青田惊喜地叫出声,“我正想吃这个呢。”她撕开了坛子的封口便把右手探入,从里头拈出颗油光晶莹的杏脯眯着眼放入嘴里,在两腮滚几滚,就“噗”地吐出了一只杏核。

  暮云在榻边气得连连跺脚,“你这阵子又活过来了,胃也不疼了是吧?乔相公偏就你给她买这个,回回都要我趴在地下收拾。”

  乔运则闻而不应,溺爱的眼神一刻不离青田,“怎么,胃又疼了?吃酒吃多了?”

  “听那蹄子瞎说,小题大做。”一层新鲜的血晕在青田残留着憔悴的面颊徐徐弥漫开,“哎,暮云,这个不忙收拾,你悄悄回屋把我抽屉里的‘东西’拿来,我才忘记了。”说着就笑笑地又捏出一颗杏脯直送到暮云噘起的嘴跟前,“劳姐姐大驾。”

  暮云绷不住也笑了,张嘴噙过了杏脯,即扭腰而去。

  夏日的流风令窗影上的枝桠微微摆晃着,乔运则专注地看着青田。隔过一会儿,他把手放上了她的肩,如一只鸽栖息于一剪凛秀的梅枝。

  “这几天,我常常想起咱们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你十一,我十三,你还在学艺,我也在裁缝铺给人当学徒。每天晚上,我就拿石头敲你的后窗根,你睡在大通铺上,得一连跨过六七个女孩儿才能到窗口来。我就在下头拿手接着你的脚托着你落地,然后咱俩溜去没人找得见的角落,肩挨肩一说说半宿的话。你把手臂上被妈妈掐青的地方给我看,我也把被师父打了手板的手心给你看。你那么撇着小嘴,眼见要哭了,我就从耳朵后、从袖子里、从半空中变出颗果脯来,喂到你嘴里——”

  “吃了一天的苦,尝点儿甜头。”青田把手指唆了唆,仿若念一首古老的童谣,怀旧而温馨,念他们曾经的悄悄话儿。她回忆起乔运则少年时指尖的触感,带有细密的针眼和粉灰,然而是甜的,那样甜,她生命中唯一的一点儿甜,每一天都在他指尖里捏着。青田无声地笑了,把脸偎去乔运则的肩头。

  他依然沉溺在往事中,目光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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